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苍凉的热血。言阙。琅琊榜。


 


琅琊榜中最爱的一个场景,在梅长苏的回忆里。


年轻的侯爷,玄衣素冠,头发尚未斑驳,目光尚未沧桑,独自行走在苍茫天地之间,不卑不亢,无畏无惧。没有厮杀,没有刀剑,却能看到千军列阵万马嘶吼的铮然正气。仿若他是这世上所有的生机,有扎根于泥土深处的睿智,有蓬勃张扬以天为向的意气,动与静,都恰到好处。


这是属于他的谋士风骨,不需要血流成河,不需要白骨如山,他的所向披靡不需要任何牺牲来实现,家国天下,一腔热血,清明理想,足以让他手无寸铁直面虎狼之师而步伐坚定一往而前。


风华盖世,当如是也。


 


那是年岁颇为久远的故事了,世事纷繁,白驹过隙,数十年前的人与事,转眼间就蒙上了厚厚的尘,有的白骨丰碑,有的渐行渐远,还有的假装忘得一干二净,那些个坚守下来的人,也快要,不认得自己了。


 


 


第一眼见到的言侯,并没有太大的魅力。


三十七年之后的侯爷,是个冷冷清清脾气执拗的父亲,一心求仙问道,终日埋头丹砂香符。与儿子的几分温情,薄弱得仅仅能勉强维系着那份血浓于水。


谁能想到,当年的胆识无双,如今便剩个清隽瘦削的皮囊裹着,什么理想,什么豪情,什么壮阔,通通都剔干净了。


 


但言侯爷不颓败,丝毫没有破落之象。


即便是这般提不起半分豪情的言侯,依旧有他的锋芒。什么都失去了,他还能凭一根傲骨,孤零零地撑着。


还是有些东西是丢不掉的,热血可凉,豪情可灭,但一身风骨,折不断压不弯。


 


还有,恨。


藏得最深,也蕴得最浓。


 


君王如何无情如何孤寡的事情,是太过老旧的故事,史书典籍都已经写烂了。寒了的心,凉了的血,在巍巍皇权面前,铺了一地,成为了再正常不过的东西。听得多了,看得多了,心会变硬,就像冬天里冻得僵硬的手脚。


其实每一个故事,尽管是殊途同归的故事,都是有血有肉的。每一个故事的鲜血与筋骨,独一无二。


 


在上一辈的人还没有成为故人的时候,在高坐龙椅的帝王还是言侯的至交好友的时候,在那些流尽的鲜血还是一腔热血的时候,他们都是那金陵城内耀眼得如灼灼日光的少年,能够照出家国天下的一片清明朗空。


他们豪气干云,指天为誓,不计生死地夺下了帝王之位。有多少人以为那是一个开始,实现抱负理想的开始,却何曾想过,那是一个结束。


从此以后,再没有兄弟情义,再没有政治清明。共患难易,同富贵难,帝王之位扭曲人心,当年的谨慎变成了多疑,当年的果断变成了狠绝,因着一份猜忌,那么多的知己成了故人,那么多的好友变了模样,连言侯自己,也变了。


朝堂之上谁的慧心铁胆,都不过成了城外道观的一抹轻烟,聚了散了,只有自己知道。


 


言侯隐忍多年的愤恨,终究付诸于祭台之上的火药。


他后悔了。敬爱的林燮大哥尸骨无存,七万赤焰大军全军覆没,他最爱的女人吊死在一条白绫之上,一缕游魂无牌无碑,死了仍要漂泊无依没有半点香火,还有当年志趣相投的夏江和跟在他们身后勤勤勉勉的谢玉,一个心狠手辣翻脸不认,一个口蜜腹剑两面三刀。当年理想,没有半分实现,朝堂被搅得乌烟瘴气,百姓生活苦不堪言,边境诸国蠢蠢欲动。这般种种,全是当年他拼死相助的人一手造成的。


那个人,不配做帝王。


他要他死,就像当年不顾一切扶持他一样,如今他要不顾一切地,杀死他。


 


心寒了血凉了,还是忘不了放不下。


言侯什么都还记得,什么都看在眼里,所以梁帝,非死不可。


 


 


苦心经营的计策,却被一个年轻人揭穿了。


后生可畏,竟然还有他言阙看不透的人,一字一句,戳进他心窝里,他想做什么,他舍弃了什么,那年轻人竟然通通都知道。


言侯心怀的天下早就被梁帝撕得七零八落无一得剩,可他却仍怀有对家国的一份责任,帝王不仁,该死。时局混乱,他想要拨乱反正。剧中未明,梁帝死后言侯有何打算,但我相信,当年叱咤风云的无双国士,对于朝堂时势,自有他的手段。他孤注一掷,当有孤注一掷的智慧与能力。


 


在言侯与梅长苏的关系变成鱼肉与刀俎时,便可清清楚楚看见岁月蹉跎正道寥落也磨灭不了的,他的铮铮傲骨。


身家性命全在他人手中,却仍未见言侯有半分畏惧。数十万的将士铁甲银盔钢枪如林,他都未曾怕过,何况是眼前的后生小辈。能被人夺走的,都是身外之物,真正重要的东西,谁也夺不走。


他明白,所以毫无畏惧。


 


其实初见二十岁的侯爷时,脑子里曾跑出过一个想法,如果梅长苏演成这样,也是蛮好的。直到言侯与梅长苏相对而立,才明白这两个人太过不同了,


梅长苏在人前是个阴诡谋士,极擅长阴森森地窜进对手心里,激起一身鸡皮疙瘩,寒透半颗心,在惊慌失措中或是缴械投降或是俯首称臣,毒物一般防不胜防。


而言侯却是光明正大的锋利,直直地刺向敌人,可以看得见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。烈火淬炼出的锋利,所向披靡,并且,炙热。


 


仅是两面之缘,言侯便在梅长苏的游说下决定要相助靖王。此时的言侯,鲜活了许多。


知道梅长苏要辅佐靖王时,言侯很是惊讶,他仍是看不透梅长苏,摸不清其行为的动机,梅长苏驳回了祁王旧人的猜想,却没能消他的疑虑。


尽管如此,“愿意”二字依旧铿锵有力掷地有声。


君子一诺,生死相随。


那一刻,他的心是暖的,血是热的。这些后辈小儿们,端的是好风采,这么崎岖的路,一个个都是昂着头挺直了脊梁走的,这般豪情,将他被时光尘封的理想擦拭得熠熠生辉。


不知道他满腔的愤恨放下了多少,或许他最恨的不仅仅是凉薄的帝王,不仅仅是一个人,而是不得不眼睁睁看着的了无生机的理想,还有心灰意冷的自己。


如今,他或多或少地,看到了些什么,例如,蓬勃生长的理想,向阳而生的希望。


 


言侯对景琰,或是有几分的惋惜的罢。当年跟在祁王身后,拉着林燮大哥家的小殊,笑着喊他一声言伯伯的孩子,在逆案之后独自一人咬牙抗争了整整十二年。


坚持下来的孩子要踏上夺嫡之路,言侯心里该是欣慰的。


他没有忘记的,也还有人同他一起记着。


 


言侯的相助,在于笼络朝臣权贵,为靖王的实力扎根铺路,扎的是势力网络的根,铺的是储君帝王之路,无法立见成效却能获益无穷。


侯爷高山流水,却不是个孤寡之人。很难得的,他的锋利,没有半分凛冽,仙风道骨却不是遗世独立,他可以洞察人心,也知道如何圆滑地处理利益纠缠。不需要任何疏离,便可以在世人中锋芒毕露,既能不弯下脊梁半分,又能得心应手毫无阻滞地游走于那么多权贵中,这份对于出世与入世的把握,着实精彩,将仙气与侠气一同融进风骨之中的大手笔。


 


 


言侯爷当年的风采,隐隐约约可以从两次对峙中拼凑出个粗略模样。


在军侯府前灯火如昼,明晃晃的刀剑直直地横在眼前,还有一个胆大妄为心狠手辣的谢玉,手无寸铁的言侯爷,再现了三十七年前的壮举,刀斧胁身而不退,目光如炬,身正如松,只身一人燃起了镇压千军的气势。


为了一些愚蠢又有胆魄的人,言侯决定出面绊住夏江,以争取时间让解救卫峥一事得以顺利进行。


夏江曾是,他的好友。


用往事作为切入点是最好不过,高手对决,越真实威力越大。这是与梅长苏周旋时不一样的言侯,面对梅长苏他很少用进招,都以试探为主,而面对夏江,便是言辞锋利字字诛心了。扰乱夏江心理防备,对他的攻击沉着抵抗,令他以为计谋得逞而安心于此向自己解释炫耀。夏江手段狠毒,反应机敏,稍有不慎被他察觉出一丝不妥,便再也留不住他了。但还是言侯棋高一着,再大的场面他都经历过,区区一个夏江,虽凶险,却不难办。


 


谢玉面前的锋利,是他的胆略风骨,一人横穿敌营而面不改色的凛然正气。夏江面前的睿智,是他的慧心才识,凭一人之语打破三国联盟的无双才智。


 


猎宫被围,言侯与满屋子惊慌失措的宗亲一起,众人怕得瑟瑟发抖,侯爷却手握利剑,看向高高在上的梁帝。


生死存亡之际,下来罢,如同多年以前的五王之乱一样,你我共同杀敌,有何畏惧。


 


…殿门破了,还有我们的身体。


 


…皇上当年也曾利剑出鞘,不是吗?


 


当年。


另一个豪情万丈的故事里,他们并肩作战,不死不休,满腔热血流不尽,兄弟情义牢不可破。


 


听着只言片语,便足以让人热血沸腾。


 


 


言侯爷戏份不多,出场时间十分有限,却精彩得让人过目难忘。


不知别人如何,但我欣赏敬佩的人物,几乎都是我想成为而不能成为的人。


逆光而立,身形高大,气定神闲地向前走去,从容不迫而无人能挡,让人仰望却又非遥不可及。长路漫漫,他们是我的煌煌日光,皎洁明月,岸边灯塔。


 


太子登基,户部尚书吏部尚书的身旁,常可见拱手领命的言侯。


仿若当年朝堂之上精明贤德的臣子。


不知此刻,言侯心里会期待怎样一个大梁天下?


 


时光碾转,没有什么是永恒的,热血会凉,真心会灭。


但总有人不曾忘记。


终究能等到这么一天的,踏着破碎的过往,重新构筑一个清明理想,看着生生不息的世界,重新寻回所有的温度。


 


他说,你可以不相信情义,但最好不要蔑视情义。


 


他说,对错只在于自己心中。


 


他信,人间正道。为此不惜血荐轩辕。


言侯的风骨。


 


血热否?


 


 


 


 


【好像写崩了…我最爱的言侯爷…心中所感笔下难明其一二呐…】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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